文/闌夕工作室
時間已經步入新的一年已經3月有余,春天的氣息近在咫尺,被冬天冰凍了一季的人們,出去游玩的心開始蠢蠢欲動。
只不過,疫情總是陰魂未散得反復糾纏,沒有人知道自己出去一趟,還能不能按照原定計劃回到出發(fā)地。
目的地的選擇從最初的“我想去遠方看看”開始變成了“就近解決”。
攜程平臺2月初發(fā)布的數據顯示,虎年春節(jié)本地游趨勢明顯,本地酒店、民宿訂單量占比約60%,部分精品高端民宿更是出現(xiàn)了“一院難求”的現(xiàn)象。
但同時,有媒體報道稱,廈門鼓浪嶼的民宿普遍打出了3折-5折的低價,但依舊門可羅雀,難迎住客。
虎年的春天可能并不會光顧每一家民宿,那些承載了詩和遠方的民宿們,正在經歷疫情下的大分流。
民宿老板們雖在同一行業(yè),但是悲喜并不相同。
1民宿業(yè)的城郊與景區(qū),冰火兩重天韓姐是在2017年成為民宿老板的,彼時杭州臨安一帶民宿剛剛迎來爆發(fā)期。
臨安與民宿結緣已久,當地號稱“處處皆景,四季宜游”,在有關部門“全域景區(qū)化”的戰(zhàn)略推動下,游樂配套設施也早已搭建完善,夏有漂流、冬有滑雪,沒有理論上的旅游淡季。
韓姐的民宿也順理成章地迎來了黃金階段,一年營收能做到近百萬。
但隨著疫情來襲,民宿生意隨之受到重創(chuàng)。
為了維持生計,韓姐先是開始在朋友圈里帶貨當地土特產,直接成了最活躍的“微商頭子”,后來還發(fā)展到拍短視頻帶貨,茶葉、小核桃、竹筍、白果......基本上臨安有什么,就能通過她買到什么。
就這樣,她每個月通過做帶貨生意勉強賺回了房租和生活費。從去年下半年開始,生意逐漸恢復,到今年年初,春節(jié)客房早早被預訂一空。
韓姐說,“主要還是有不少人過年回不了家,就和朋友們一起包個小院過大年。也希望別再出漏子了,過個平穩(wěn)年吧?!?/p>
事實的確如此。
今年春節(jié)期間,民宿行業(yè)的紅火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冬季疫情波動,疫情防控政策下,就地過年成為不少民眾的選擇,由此催生了本地游的熱潮爆發(fā),間接帶動北上廣深杭等大城市周邊的民宿生意回暖。
根據中國旅游研究院《2021年國慶節(jié)假日旅游市場報告》的數據,游客平均出游半徑為141.3公里,同比縮減71.7公里,目的地平均游憩半徑13.1公里,同比縮減1.1公里,3小時經濟圈縮短為2小時。
受此影響,途家、小豬等民宿平臺的訂單數據顯示,北京、成都、杭州、廣州、深圳及周邊度假民宿和鄉(xiāng)村民宿預訂量大幅增長,其中獨棟整院民宿訂單量同比2021年春節(jié)上漲超過了50%。
但民宿老板的悲喜并不相通。
隨著原本的長線游客大量轉為本地游客,導致麗江、大理、廈門等傳統(tǒng)意義上的民宿業(yè)發(fā)達地區(qū)一落千丈。
曾在廈門市區(qū)、鼓浪嶼投資多家民宿的老陳,就體會不到韓姐終于雨過天晴的小喜悅和小糾結。
因為早在一年前,老陳就已經把名下產業(yè)轉手他人。
他并非第一時間離場,而是窮盡了各種辦法維持生意。比如降價,原本節(jié)假日定價580元的客房直接砍半到200元,依然一客難求。
比如新媒體營銷,老陳也曾嘗試在抖音、小紅書上發(fā)推廣,但回報不佳,“白扔了一筆錢,沒有效果?!?/p>
老陳無奈地說,“你知道鼓浪嶼上有多少民宿嗎?就我們這條街上就有100多家,這做生意太難了!”
據了解,巔峰時期的鼓浪嶼民宿數量一度超過400家,時至今日,已經倒閉超過一半,老陳只不過是200個“倒霉蛋”之一。
在民宿管理及資源整合品牌云掌柜發(fā)布的調研數據中,疫情爆發(fā)前,廈門民宿往年的入住率為42.2%,2021年下降至36.71%。在單房收益方面,2021年國內民宿行業(yè)這一數據為114.9元,廈門僅為84.3元。
據老陳說,春節(jié)假期是鼓浪嶼旅游旺季中的旺季,島上民宿基本都會被提前預定完。每天往返船票的需求也大幅增加,甚至需要額外增加綠色通道滿足游客們的上島需求。
但在今年春節(jié)期間,島上的游客反而少之又少,有不止一家同行將房價降了一半,也沒有接到任何預訂。
2中腰部、個體老板,成為寒冬“最大受害者”民宿這一說法的起源,目前沒有定論。
但可考證的最早的民宿行業(yè)則誕生于英國,上世紀20年代末,經濟大蕭條令大量英國家庭陷入困境,為了增加收入,很多人騰出自己住房的多余房間作為短租商用,被稱為是B&B,即“床與早餐”,民宿行業(yè)自此開始形成規(guī)模。
到二戰(zhàn)后期,滯留英國的大批外國士兵需要住所,從客觀上推動了民宿行業(yè)的大發(fā)展。到了撒切爾首相執(zhí)政時期,其商業(yè)改革政策為個體經營提供了更多便利,也使個體經營受到追捧,民宿在英國快速發(fā)展,并逐漸傳向全球。
時至今日,民宿行業(yè)與地方經濟的關系依然十分密切。
近幾年里,我國民宿經濟已經被視為是農村產業(yè)融合發(fā)展的一個重要切入點,乃至是農業(y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點,受到了全國多省市政府的重視,支持發(fā)展民宿業(yè)的相關政策頻頻出爐。
僅在去年,就有重慶、海南、四川、河南等先后發(fā)布相關政策,或指引,或鼓勵,或規(guī)范民宿開辦運營,助推鄉(xiāng)村振興。
政策友好,市場卻不見得。
根據國家信息中心分享經濟研究中心發(fā)布的《2018年中國住房分享發(fā)展報告》顯示,彼時國內已經有七萬家度假民宿,每年有80%的房間處于空置狀態(tài)。
這意味著,早在疫情之前,民宿行業(yè)就已經過度火熱,供過于求。
而在不久前,云掌柜發(fā)布的2021年度民宿行業(yè)數據報告則顯示,在2019年~2021年期間,國內民宿平均單房收益分別為135.7元、122元和114.9元,已售客房平均房價分別為348元、317元和294.6元。
行業(yè)內部競爭激烈,外部市場環(huán)境不佳,連年下滑的趨勢毋庸置疑。
與此同時,是在熬過最艱難的2020年后,如今高端民宿品牌反彈狀態(tài)最理想,比如房價800元~1200元的高端民宿在去年表現(xiàn)最穩(wěn)定,定價在300元-800元的中腰部民宿入住率受影響最大。
而腰部的民宿恰恰是民宿行業(yè)的“大多數”。
在三亞經營著一間民宿的王鑫就是其中之一,
2019年初,海外留學歸來的王鑫沒有成為打工人,而是經過一番思考和調研,進入了當時正炙手可熱的民宿行業(yè)進行創(chuàng)業(yè)。
創(chuàng)業(yè)的代價是巨大的,從剛開張時每天在朋友圈、小紅書上打廣告,甚至拜托每一位住客在平臺上給好評,到后來生意逐漸有起色,卻進入了疫情影響下的低谷期。
最難的時候,原本應該是旺季的國慶黃金周期間,九成訂單都被取消了,看著周邊很多同行開始延伸做攝像、婚禮、簡餐等業(yè)務,他也曾心動過,但是一想到又是一大筆前期成本,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王鑫也曾多次考慮將民宿轉讓出去。他算了一筆賬,在民宿裝修打造等方面就先后投入了六七十萬,加上每個月上萬元的租金、員工開支及水電等日常費用,轉讓費要近百萬元才出得了手。
但行情的下滑已經讓民宿轉讓價格不斷創(chuàng)新低。2021年5月,麗江南門古城一個帶9個房間、超大院落的民宿轉讓費只需要7萬元,而一家有18個房間的民宿轉讓費也僅需15萬元。
王鑫說,按照這種市場行情,轉讓就等于前兩年白干了。為了維持生計,他開始一邊做副業(yè)工作,一邊維持民宿,只求盡快度過這段艱難的低谷期。
3堅守者的轉型與自救,戳破民宿的“情懷幻夢”在行業(yè)洗牌、歸零之時,想要堅守卻難以回歸常態(tài)化運營,眾多民宿隨之走上了轉型自救的道路。
比如連鎖民宿品牌掌宿,選擇的方向之一是把民宿和私人影院業(yè)務對接,旗下過半房源都可以承接私人影院的消費需求,在客房與配置設施幾乎沒什么改變的基礎上,大大增加了營收,緩解了現(xiàn)金流危機。
再比如上海某高端民宿品牌,手中握有200多套房源,其中大部分是老洋房風格的高端客房,疫情爆發(fā)之后,通過轉型為客戶提供餐飲下午茶等定制化服務、以不同風格和類型的民宿房間供消費者打卡拍照等業(yè)務,承接消化了相當一部分“本地消費力”。
此外,與個體民宿相比,連鎖化、品牌化的民宿不僅具備更高的抗風險能力,在品牌認知、管理成本、營銷渠道、盈利能力等多方面都更有優(yōu)勢,也因此成為了民宿行業(yè)近幾年的另一個發(fā)展趨勢。
去年7月發(fā)布的中國民宿發(fā)展報告(2020-2021)中,調研指出有超過44%的受訪者表示愿意嘗試或接受與其他民宿通過特許經營的方式共享同一個民宿品牌,另有16.6%的民宿主強烈表示很期待形成合力。
勞心勞力的個體民宿已經不再是個好生意。
這并不難理解。
很多個體民宿老板——包括前文提及的三位——投身民宿行業(yè)的一個重要因素都是“情懷”使然,而絕大部分人都缺乏相關管理經驗,難免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能從前赴后繼的民宿創(chuàng)業(yè)大軍中生存下來的,只是極少數幸存者。
韓姐之所以選擇開民宿,就因為她一度認為“成為一間客棧老板娘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
但只有真正投身其中,才會發(fā)現(xiàn)開民宿是一門多么“現(xiàn)實”的生意。
這不只是在說從租房、裝修到日常開支時時刻刻都離不開與錢打交道。韓姐細數她的日常是這樣的,“早上起來要操心給客人的早餐情況;上午一邊安排人打掃房間,一邊要明確空房數量,以確保有足夠的房間供新客人預訂選擇;還要盤算店里儲備的零食飲料是否需要補貨;還要緊盯手機上的美團、攜程各類平臺,有信息得及時回復,不然就會錯過一單生意?!?/p>
換句話說,“開一間客棧,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詩和遠方”從來都只是文青心中的民宿,“開門做生意,不斷遇到問題和解決問題,和世間紛擾打交道”才是現(xiàn)實中的民宿。
民宿行業(yè)也沒有門檻之說,每年都有大量玩家入場,也有更多人撞得頭破血流。據天眼查數據顯示,在2018年~2020年期間,民宿相關企業(yè)吊銷及注銷的數量分別為846家、2339家和2755家,離場的民宿老板不斷增多。
或許隨著未來疫情消退、旅游業(yè)復蘇,民宿產業(yè)能夠熱潮再起,但真正能堅持到那個時候的個體民宿老板恐怕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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